沒幾日，就傳出褚晗得了病, 身體虛弱, 得在家中休養，等閑不出門的消息。而除此之外, 原本病了一場的褚家眾人一個個恢覆了原樣，精神抖擻起來。

玄門之外的人有覺得巧合奇怪的，但也沒太在意。玄門之內的, 有些察覺出了些端倪, 卻也都按下不表。

若說存著小心思的人有, 本來還想著褚家若出了事, 自家是不是可以趁機撈點好處。可顯然如今褚家的危機過去了，要在想弄點手腳，可不容易, 得不償失的事情何必去呢？

再說, 不論褚晗的情況是不是他們想的哪有，畢竟是褚家的人, 如果是人家自願大呢？哦, 不, 不論是否自願，只要褚家弄成自願。他們上躥下跳，就成了個笑話。偷雞不成說不定還得蝕把米。

收到消息的宋屹，輕輕呵了一聲，直接將文件給扔了。

當初是阿時，如今是褚晗。褚家也就這點本事。可惜積蓄了幾代的業障, 有了這一次突破桎梏機會，怎麽會甘心再次被困？更何況，褚家對於“替身”的要求一代比一代嚴格，這樣的手段，他們又哪還能用的長久？

褚家以為犧牲了褚晗，解決了問題？天真！當他們宋家沒留後手嗎？再說，作為最直接的幕後出手人，陸堯的心眼子比他還多。

褚家？等著他們自食惡果就好了。

宋屹站起身來，神清氣爽。總之看到褚家不好，他就開心了。他走出書房，望著空蕩蕩的別墅，皺眉高聲將阿泰喚過來。

“阿時呢？”

“時少爺去隔壁陸家了。”

陸家……

宋屹撇撇嘴，有些一言難盡。

從前他為宋時的身體焦慮，為宋時鮮少出門沒有朋友心憂，可現在宋時的身體好了，也有朋友了。卻是整天想著往別人家跑！

尤其上回還和他說想做人家的弟子！

弟子？陸堯才幾歲啊？滿打滿算，過幾天才二十一？

二十一歲收徒，還是收個十五歲沒比自己小多少的？

宋屹再次抽了抽嘴角。

“外公！”

宋時歡歡喜喜從外頭回來，獻寶似得把兩張符篆遞給他，“我自己畫的。外公看看怎麽樣？”

這一看，宋屹楞住了，差點沒把符篆給摔了，“天盲流火符？你說，你自己畫的？”

“嗯！陸哥教的。前幾天已經能畫單純的流火符了。不過這陣法和符篆結合的天盲流火符今天還是第一次畫。效果不是很好，恐怕只能發揮出陸哥五分之一的力量。陸哥說讓我不要急，慢慢來，多練習，總會好的。”

宋屹手一抖，“他教你的？主動教的？”

“是！陸哥人很好，還說我資質高，悟性強，等我學會了這些，再教我別的。”

別的……

宋屹神色閃爍，覺得自己越發看不透陸堯了。現今的玄門世家，有點什麽功法秘籍或是丹藥符篆等，誰不是藏著掖著弄成獨門。他倒是一點都不藏私。又或者說，他有更大的“私”，所以對於手頭的這些，他並不在乎？

宋時小心瞄了宋屹好幾眼，猶豫著說：“其實陸哥會的很多。遠遠不止我們看到的這些。他雖然年紀輕，修為也比不上外公。但他的知識底蘊，眼界心思，都強過許多人。即便是修為……”

宋時眼珠動了動，“我覺得也不會等太久了。”

這個不會等太久是什麽意思，宋屹哪能不知道，沒好氣地瞪了宋時一眼，他說：“你就這麽想拜他為師？”

宋時低了頭，不說話。態度卻非常明確。

宋屹感覺自己被噎了個半死，差點心梗。

這崇拜陸堯的姿態，把陸堯看做偶像的眼神，他這個做外公的都沒享受過呢！

宋屹絕不承認，他是有點吃醋了。

“外公，陸哥會的東西很多。別的不說，就我們目前知道的這些。他的劍法，世間罕有。看似少了幾分淩厲，缺了一絲鋒芒，可若要當真用於作戰對敵，卻能將對方壓得死死的。運用好了，還能讓對方跟著自己的劍勢走。

再有這天盲流火符，威力是眾所周知的，就不用我多說了。更有之前的那些丹藥。其他的我沒搶到不曉得。但就我買到的培元丹，效果比顧家制作的還要強了好幾倍。還有……”

顧家是如今玄門的丹藥第一大家。如果說玄門七成的符篆褚家，那麽同樣的也有七成的丹藥出自顧家。與莫家差不多，顧家也是憑此坐上的一流四大家之位。

聽著宋時絮絮叨叨，全是對陸堯的追捧，宋屹覺得自己又肝疼了。可也明白宋時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實情。陸堯，仿佛真的是一個寶藏。一個怎麽挖都挖不完的寶藏。

他神色閃了閃，心念轉動，睨了宋時一眼，“行了行了，不用再說了，我知道了！阿泰，去準備厚禮，我們去隔壁。”

宋時：？？？

“你不是要去拜師嗎？”

宋時：？？？！！！

反應過來後，宋時欣喜，“不用準備了，阿泰，你去我房間把櫃子裏的四個禮盒拿出來就行。”

宋屹：……合著自己早就把拜師禮給準備好了？

再次肝疼！

只是看著身體好了，也陸堯張磊等人接觸日久，明顯變得活潑了許多的外孫，宋屹嘴角不自覺勾起弧度。

********

陸家。

陸堯有點懵，“你要拜師？”

宋時點頭，有點羞怯還有點小緊張，“陸哥你上次和磊哥說的，你只教徒弟。”

“我那是跟張磊開玩笑逗他的。我最近不是都在教你們嗎？”

宋時抿唇，聽到他說的開玩笑有點失落，呢喃道：“那不一樣。”

自然不一樣。朋友之間就是教，也不過稍微指點一下，純粹看心情。可拜了師，那就是義務，就會更盡心。尤其，如果只是指點，宋時不好意思問太多，但若是有了師徒名分，他就不必顧忌了。

雖然他在褚家也學了些，宋屹和宋玉安對他更不曾藏私。然而不論是褚家和宋家教的，都跟陸堯所教的不同。也正是因為這個不同，他才發現，或許陸堯的修煉方式和手段，更適合他。

見他如此，陸堯看向宋屹。

宋屹微笑著：“不是我自誇，想必陸小友也看得出來，阿時的資質上佳，收他為徒，你絕對不虧。”

陸堯看著宋屹，“我如今可連實習天師資格證都沒有，你確定要他拜我為師？”

宋屹輕笑，“證書是死的，不能說明一切。陸小友雖然沒去考證書，但若我看的沒錯，你已經達到了初級天師水準了？”

“區區初級天師，在玄門算不得什麽。”

宋屹搖頭，“初級天師是算不得什麽。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，從剛入道門到初級天師，中間橫跨了兩個大等級。玄門發展至今，從未有過。”

陸堯一頓，有些探究地看向宋屹。

宋屹又說：“陸小友該明白玄門中師徒的意義。”

玄門拜了師，就有章法規矩制約。師父有教導徒弟的義務，相對的，徒弟也有維護師父的責任。欺師滅祖，那是大忌。

宋屹是在告訴他，收了宋時，他等於直接有了宋家的助力。不同於之前的盟約，師徒一體，這種方式更為牢靠。

陸堯一哂，忽然想到自己的師父，也就是自己的小叔。小叔當年未恢覆記憶蘇醒神魂之前，曾想完成師祖遺願，開宗收徒，重建昆侖。只是後來發現昆侖猶在，也便不必再建了。

那麽現在呢？如今這個世上並沒有昆侖。

他是不是可以……

陸堯嘴角勾起，其實開宗立派聽起來似乎還不錯？當了那麽多年的徒弟，被小叔各種手段欺壓著好幾回差點沒被整死，現在是不是代表他也有機會一報還一報，用這些手段去整別人了？

心思既定，陸堯望向宋時，“你還記得我跟張磊提收徒的時候，說過什麽嗎？”

做了我的徒弟，就得按我的要求，遵循我的規矩！

宋時一喜，“師父放心，我一定會遵守規矩。我會努力，也能吃苦。”

這句師父叫得可真夠快的！陸堯點了點頭，“你們跟我來。”

上了二樓，有一間密閉的房間。房間很簡單，沒有多餘的家具，正對面靠著墻壁有個神龕，神龕上擺放著一尊成人一掌高的玉像。玉像刻的是個男子，容顏清雋帥氣。

陸堯遞了三炷香給宋時，“這是我師父，也就是你師祖！”

宋時微驚，“你有師父？”

“當然！”

宋時猶豫了下，問道：“既然有師祖，那麽有師門嗎？”

“有！師門昆侖！”

昆侖？怎麽好像沒聽過？

宋時壓下心中疑惑，規規矩矩上了香，看著這與眾不同的玉像牌位，“師祖他……”

陸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思，臉色黑沈，“你師祖沒死，他不會死。只是……”

陸堯頓了會兒，突然有些惆悵，“這裏已經沒有昆侖了，我恐怕這輩子也見不到他了。”

宋時與宋屹全都沈默了，各自腦補。昆侖或許是個隱士門派，可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，全派覆滅。陸堯的那位師父雖然沒死，怕是也有種種因由，無法出世。

現今玄門格局已經延續幾十年，但他們誰也沒覺得整個國家，玄門就他們這些人。隱世門派一直存在於傳說之中。

如果陸堯真的有一位出自某個隱世門派的大能師父，那麽他身體的靈根資質情況，如此快速的修行方式，以及他會的許多東西，也都有了答案。

掃了宋屹一眼，陸堯便知他誤會了什麽，但他沒有澄清，反而十分高興。這正是他想要的。他總要給自己的轉變找個由頭。

有了小徒弟，陸堯更忙了，油然而生一股責任感。畢竟好歹也是他小叔的徒子徒孫，總不能太丟小叔的臉？

嗯，一定不能！小叔會生氣的！

作者有話要說： 陸堯：哎呀，我居然也收徒了。以前小叔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，我終於可以加諸在別人身上了。

宋時：……

大時：騷年，你對日後將要經歷的苦難一無所知。

陸堯：我要開宗立派！

大時：……

陸堯：哥在哪個世界，哪個世界就會有哥的傳說！

大時：……你高興就好。

【特別感謝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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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午會有二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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